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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相忘 不必再等

没有名字的饮食店 第五章 尘封的心动

有没有写原创的作者们抱团QwQ

自己一个人好孤独啊【。

总之更新还是要更新的!



  月初的寒流来势汹汹,最近到店的许多客人都是为一杯驱寒的热饮而在店里停留一瞬,就又重新拥抱干硬的寒冷。

  大家都为生计劳碌奔波,我格格不入的像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心头竟然悄悄萌生出一点罪恶感。

  临近考研,项凡却越来越不喜欢呆在学校,他几乎具现化的焦虑和不安折磨着他,把年轻人蓬勃的生命力揉圆捏扁随便抛弃在角落。我不忍心放他独自面对难关,就让他直接在店里复习,把原本放食材的仓库重新规划,留出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今天在店里醒来的时候项凡早就起了,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我照例给他手调一杯咖啡,送到他手边之后扒拉他的头发。

  我把翘起来的部分重新捋顺让它们安分地垂下,项凡抓了抓脖子,嘶哑地跟我道了句早。

  “着凉了?”我贴上他的额头。

  “没。”项凡没抗拒,而是叹了口气,“睡不好,昨天醒了好几次。”

  “中午休息一会儿吗?”我揉着他僵硬的肩膀和脖子。

  项凡撂下笔,搓了搓脸,堆出一个笑来:“没事,牧哥忙吧。”

  知道他是逞强,我也知道不能揭穿他的逞强。身为他的长辈,面对这样一个什么都默默承受的小孩,我能为他做的不是戳破他的伪装,而是接受他拙劣的掩饰,用我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关怀。他无非不想让我为他担心才故作轻松,如果我连他的好意都无情地拂了,那他的逞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逞强的孩子总被教训不够坚强,逞强的孩子如果还不能被理解,那这些孩子们到底该怎么做呢。

  “累了就休息哦。”叮嘱他一句,得到他的点头作为回应,我就转身进厨房准备给他做个早餐。

  新买的蛋黄分离器意外地好用,顺利地分离四个蛋黄,我把黄油融进去着手制作荷兰酱。热水蒸发出的水汽暖着我的手,让暖风吹不到的后厨也没有那么悚人的冷。

  灶台的火苗跳动着舔舐锅底,水在其中鼓动沸腾。关火后带着余温的水是制作水波蛋的必要条件,吹弹可破的鸡蛋落在煎香的培根和芦笋上,缀以一勺奶黄色的荷兰酱,用这道班尼迪克蛋做我关怀的载体再好不过。

  本想趁他吃饭的时候跟他聊两句天,结果就在我把料理端出去的时候,铜铃清脆地迎进一个年轻女人。

  “黎牧?”

  我的耳朵开始毫无预兆地蜂鸣。

  

  项凡在角落戴着耳机复习,吃空的盘子放在一边。那个认出我的女人坐在吧台,我把本属于我的那份班尼迪克蛋端给她吃。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开衫毛衣,深棕色的马裤跟她的呢子大衣很搭。仔细描画的柳叶眉下是深邃如午夜的眼睛,配着大地色的眼影。擦掉玫瑰色的口红,她的唇色失了三分潋滟,却平添了十足的温柔。

  我不敢再看她,手中调制的玫瑰奶茶氤氲出醉人的迷离香气,竟陡然让我生出一种如在云端的迷惘若失。

  我取出带着金色玫瑰浮雕的杯碟,折了一芽绿叶浮在茶面,好让整体感觉不那么平庸。端给她的时候,我感到我的心跳重如擂鼓。

  “好香的玫瑰味。”她对我笑,像雏鸟翅膀下最柔软的翎羽抚过我的脸颊,掠过的地方都带着不冷静的温度,“黎牧,你又在暗示什么吗?”

  此时的我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舌头仿佛打了结,嘴上锁似的说不出话。

  她优雅地把切下来的食物放入口中,见我没说话,探询道:“黎牧?”

  那双深邃的温柔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剪影。

  我今天真是太失态了。

  我紧张地一下攥紧了我白色针织毛衣的下摆,所幸我站在吧台里面,她看不到我的窘迫与慌神:“你…你认识我?”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天呐,这是什么蹩脚的发言,明明从失去了记忆之后就一直冷静平淡的我把那些从善如流都丢到哪里去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质问自己,她却轻声笑了起来。柔软的栗色头发落在她肩上,尾端漂亮的卷随着她的笑声快活地摆动,贴着她的米色毛衣衬得她少女般的活泼中夹带着成熟的妩媚。

  我又忍不住注视着她。

  她的眼睛对上我的眼睛。

  那个瞬间就像所有的星星都黯淡下去,所有的娇艳花朵全都枯萎,所有的钻石都蒙上铅色,就像今夜月色美得不可方物,我的车上还有一个空位,手中太短的信纸突然无限延长。

  但我当时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她美极了。

  “黎牧,你忘记你曾经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像棉花糖那样柔软蓬松,裹着丝丝缕缕的甜,却在这缥缈的白色里埋着一根尖锐的竹签,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神经。

  耳鸣声不断,配合着无法忽视的头疼折磨着我。她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继续讲述着我不了解的曾经:“你毕业的时候给我写了好多张明信片,还在每张明信片上面写了不同的英文歌。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子,看了你的明信片我只觉得感动却没有多想,直到我出国之后回来跟以前的朋友聚会才知道,那些歌按顺序连起来其实是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我才反应过来你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真是会兜圈子,哪有你这样表白的……”

  话到末尾,我错觉似的听出一点嗔怪,可是这一点转瞬即逝的任性却让我的嘴角违背了我的意志,勾出一个莫名的弧度来。

  “同学聚会了好多次你都没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用小巧的茶匙搅动奶茶,小小的绿叶被捞出来放在碟子上,“听人说你好像病了,已经康复了吗?”

  “嗯……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我收走她的空盘,没有直接塞进洗碗机,一反常态地打开了水龙头,“大概是后遗症吧。”

  她的眼睛蓦然睁大了,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捂住嘴巴:“那,你不记得我吗?”

  该怎么回答呢。

  头部的疼痛似乎转移到了心脏,郁结的窒息感困住了不停跳动的小东西。我考虑了一下,但始终还是无法欺骗她:“我只是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我记得我喜欢你。”

  她移开了眼神。仿佛舞台剧的演员失去了聚光灯,巨大的失落感潮水一样涌上来,我忙低头擦洗手里的盘子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叫若翊,你可要记住了。”像是不舒服的玫瑰生了气亮出张牙舞爪的花刺,落在花匠眼里只剩下十成十的自责与可爱,她拿起吧台上的纸笔郑重其事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抬头去看的时候被她手上的戒指晃到了眼睛。

  “我给你寄婚礼请柬的时候不许推脱哦。”

  

  好。

  我给她做了许多讨女孩子喜欢的甜点,作为回报,她给我讲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她还自告奋勇地帮我打理店铺,项凡看我的眼神总算是真实的打趣和好奇,几个常来的客人还多问了几句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是老板的同学哦!”

  她这样说的时候总是开心的笑着,想必当初的我也给当初的她带去了很多的快乐。

  “想不到黎牧的手艺原来这么好。”她把莲花酥咽下去,唇边连一点油渣都没有沾到,“怪不得店这么偏生意也还不错。”

  “谢谢夸奖。”我递一张湿巾给她,“不过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住在附近?”

  她接住湿巾的另一头:“是约好来看我未婚夫的姑姑一家,他们住在这里。我的车次比较早,他要下午两点才能到。”

  我抬头看了眼挂钟,一点四十五分。

  我什么也没说,转头进厨房取出精心准备好的红丝绒蛋糕,白色蛋糕盒系上红色的丝带蝴蝶结,递给又一次被惊到的若翊。

  “礼物。谢谢你今天跟我聊这么多。”

  我执意要送,她犹豫再三见我态度坚决,也大方收下向我道谢。

  从她的回忆里,我隐约瞥见一点过去的影子。我们的同学关系只持续到初中结束,所以我所能了解到的都是一些少年的青涩和幼稚,了解到一颗情窦初开的心,带着生涩的悸动,小心翼翼却又大胆地表达着自己的倾慕。

  只不过年轻的小姑娘并不明白故作深沉的男孩怕被发现似的遮遮掩掩。

  这是一场多美丽的梦。

  不多时,她的未婚夫开车来接她。我送她到门口,他把围巾摘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撩上她飘动在风中的碎发。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若翊抱着蛋糕盒子坐进去,我躬身向她道别,随后站直向她的未婚夫道声祝贺,目送白色轿车绕行离开我的视野。

  愿意绕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只为让若翊少沾染一点十一月猝不及防的微寒,至少他的心意也如同年少的我那样谨慎而真实。

  看来这场婚礼担得起幸福这两个字。

  

  回到店里,项凡摘下耳机,满脸写着八卦。我瞪了他一眼,把那块一人份的红丝绒蛋糕拿给他:“吃吧。”

  他开开心心地把书推到一边,右手拿起叉子,左手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牧哥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给我讲讲嘛。”

  “你啊,多看书,多吃饭,少说话。”我坐在他对面,拄着脸看他吃东西。

  用叉子吃蛋糕也有本事弄得满嘴都是红丝绒的碎屑,项凡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叼着叉子含混不清地坚持打听我的事:“牧哥你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要溺死人了,难道是你初恋情人?”

  放轻力道拍在他的头上,加一个弹在额头上的警告,他举着叉子保护头的时候把叉子上沾的慕斯底全蹭在了自己脸上,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扯一张纸巾按住他的手强行给他擦脸:“不是,据说我以前喜欢过她。”

  “哈!牧哥原来喜欢这种类型!”他又开始欠修理了,“可是这种女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今天晚饭没了。”

  “牧哥——”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摇晃,“我知道错了。”

  我随着他撒泼:“你就是记吃不记打。”

  他笑得狡黠,眼睛明亮地像在发光:“我知道牧哥不会那么狠心的。言归正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认识你的人,你到底想起来什么没有。”

  我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项凡也松开了我的手,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她向我确定究竟是不是完全失忆的时候,问我是不是连黎武都不记得。”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打转,滑出来的瞬间像一把飞刀扎进我混乱成一片的记忆旋涡。

  “黎武?”项凡眨了几下眼睛,“跟牧哥一个姓吗?”

  我把写着黎武的纸片推给项凡看:“这是若翊写下来的,她说她虽然没见过,但总听我叫他哥哥。”

  “啊。”项凡停顿了一下,“原来叫若翊啊!”

  ......我就不该相信这小子有什么靠谱的时候!

  我气得一把抓起摊开的纸条转身进了吧台,不理会他听上去可怜兮兮的求饶,任凭他闹累了之后趴着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地聊天。

  把吧台台面擦干净,我把纸条贴在吧台里面,揉着额角琢磨这个跟我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名字。

  玫瑰蜜的芳香早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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